為什么德行高尚的人常受到毀謗?00:0012: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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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資料圖)
“文死諫,武死戰(zhàn)”,這是中國古代很多為官者所追求的。韓愈曾寫下“愿辱太守薦,得充諫諍官”的詩句,表達他忠心進諫、一心為國的情懷。
正如詩中所述,韓愈的一生性情耿直,常常犯言直諫,因此得罪了不少達官貴人,屢屢遭受毀謗與非議。
韓愈所作的這篇《原毀》,“原”意思是推究本原,“毀”是毀謗。主旨在探求毀謗產生的原因。他在文章中這樣寫道:
古代的君子,他們要求自己既嚴格又周全,對待別人既寬緩又簡易。嚴格而周全,所以他們不懈??;寬緩而簡易,所以別人就樂意為善。
聽說古代有個叫做舜的人,他的為人是個仁義之人。這些君子于是就探求舜之所以成為舜的原因,并且責問自己說:
“他,是一個人;我,也是一個人。他能夠這樣,為什么我卻不能?!”
君子日夜思考這件事,并努力改掉那些和舜不一樣的地方,往合乎舜的方向靠近。
聽說古代有個叫周公的人,他的為人,是個多才多藝之人。這些君子就又探求周公之所以成為周公的原因,并且責問自己說:
“他,是一個人,我,也是一個人。他能夠這樣,為什么我卻不能?!”
君子日夜思考這件事,并改掉那些和周公不一樣的地方,往合乎周公的方向靠近。
舜,是一個大圣人,后代沒有人能比得上他;周公,是一個大圣人,后代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他。
這些君子居然說:“比不上舜,比不上周公,這是我的缺點?。 边@不就是要求自己既嚴格而且周全嗎?
而對于別人,這些君子就說:“那個人能夠這樣,就足以算是好人了;能擅長這個,就足以算是有技能的人了?!?/p>
只肯定別人的一個優(yōu)點,而不苛求其他方面;只談論他現(xiàn)在的優(yōu)點,不追究他過往的缺點;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只怕別人不能得到為善的好處。
一件善事是容易做的,一種技藝是容易學會的。對于別人,這些君子竟說:“能夠這樣,那也就足夠了?!被蛘哒f:“能夠把這個做好,那也就足夠了?!边@不就是對待別人既寬緩而且簡易嗎?
然而,現(xiàn)在的君子卻不是這樣。他們要求別人詳盡得很,要求自己卻很寬松。詳盡,所以別人很難為善;寬松,所以自己的收獲很少。
自己沒有好的表現(xiàn),卻說:“我能把這事做好,這也就足夠了?!?/p>
自己沒有本領,卻說:“我能做到這樣,這也就足夠了。”
對外用來欺騙別人,對內用來欺騙自己,還沒有一點收獲便停止了,這不就是對自己的要求太寬松嗎?
他們對于別人,就說:“他雖然能夠這樣,但他這個人卻不值得稱道;他雖然能夠把這件事做好,它的功用卻是不值得稱道的?!?/p>
只提別人的一個缺點,卻不提別人的十個優(yōu)點;只追究別人過往的表現(xiàn),不考慮別人現(xiàn)在的成就;提心吊膽地只怕別人有名望。這不就是要求別人的太詳盡了嗎?
這就叫做不以要求別人的來要求自己,而用圣人的標準去要求別人,我實在看不出他尊重自己的地方。
話雖這么說,這樣做的人也是有他根本的原因的,那就是懈怠和妒忌。懈怠的人不能自我修養(yǎng),妒忌的人害怕別人能修養(yǎng)。
這種情形我曾經多次試驗過了,我曾試著對許多人說:“某人是一個好人,某人是一個好人?!?/p>
那些應和的人,一定是這個人的朋友;不然,就是跟他疏遠而沒有利害關系的人;不然,就是怕他的人。
如果不是這樣,個性強悍的人,一定會在言語上表現(xiàn)出憤怒,而個性懦怯的人,一定會在臉色上表現(xiàn)出憤怒。
我又曾對許多人說:“某人不是好人,某人不是好人?!?/p>
那些不應和的人,一定是這個人的朋友;不然,便是跟他疏遠而沒有利害關系的人;不然,就是怕他的人。
如果不是這樣,個性強的人,一定會在言語上表現(xiàn)出喜悅,而個性懦怯的人,一定會在臉色上表現(xiàn)出喜悅。
因此,事情做成功,毀謗就跟著產生;德行高尚,毀謗也就隨之而來。
唉!士大夫處在這樣的世俗里,要希求名譽顯揚,道德流傳,實在是太難了!
準備有所作為的在上位者,聽到我這一番話而記在心里,那么,這個國家或許可以治理得好吧!
韓愈的仕途曲折多艱,屢次的貶謫使他充滿了懷才不遇的挫折感,也更加厭惡士大夫黨同伐異、嫉賢妒能的不良風尚。在文章中,韓愈直言道出了毀謗的根源,就是人心的懈怠與妒忌。
懈怠,源自本能的惰性,通常以安定為籍口,頑強地抗拒任何可能的嘗試或改變。
妒忌,源于存在的焦慮,因為感到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脅而悍然采取先入為主的敵視態(tài)度。
懈怠與妒忌形成認知上的蔽障,同時阻礙了進步的腳步。
歌德曾在《少年維特之煩惱》一書中感嘆“天才之火,何以如此容易被澆熄”。
嫉妒與毀謗乃是古今中外的通病,只是,挑別人的毛病容易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缺點很難。
唯有精進于提升自己的人格與能力,“見人善,即思齊”,才不會懈怠;唯有樂天知命,成人之美,“見人之得,如己之得”,才是真正的仁者、智者!
古文觀止
原毀【原文】00:0007:39
原毀
韓愈
古之君子,其責己也重以周,其待人也輕以約。重以周,故不怠;輕以約,故人樂為善。聞古之人有舜者,其為人也,仁義人也。求其所以為舜者,責于己曰:“彼,人也;予,人也。彼能是,而我乃不能是?!”早夜以思,去其不如舜者,就其如舜者。聞古之人有周公者,其為人也,多才與藝人也。求其所以為周公者,責于己曰:“彼,人也;予,人也。彼能是,而我乃不能是?!”早夜以思,去其不如周公者,就其如周公者。舜,大圣人也,后世無及焉;周公,大圣人也,后世無及焉。是人也,乃曰:“不如舜,不如周公,吾之病也?!笔遣灰嘭熡谏碚咧匾灾芎酰科溆谌艘?,曰:“彼人也,能有是,是足為良人矣;能善是,是足為藝人矣?!比∑湟?,不責其二;即其新,不究其舊??挚秩晃制淙酥坏脼樯浦R簧埔仔抟?,一藝易能也。其于人也,乃曰:“能有是,是亦足矣。”曰:“能善是,是以足矣。”不亦待于人者輕以約乎?
今之君子則不然。其責人也詳,其待己也廉。詳,故人難于為善;廉,故自取也少。己未有善,曰:“我善是,是亦足矣。”己未有能,曰:“我能是,是亦足矣?!蓖庖云塾谌耍瑑纫云塾谛?,未少有得而止矣,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?其于人也,曰:“彼雖能是,其人不足稱也;彼雖善是,其用不足稱也?!迸e其一,不計其十;究其舊,不圖其新;恐恐然惟懼其人之有聞也。是不亦責于人者已詳乎?夫是之謂不以眾人待其身,而以圣人望于人,吾未見其尊己也。
雖然,為是者有本有原,怠與忌之謂也。怠者不能修,而忌者畏人修。吾常試之矣。嘗試語于眾曰:“某良士,某良士?!逼鋺撸仄淙酥c也;不然,則其所疏遠不與同其利者也;不然,則其畏也。不若是,強者必怒于言,懦者必怒于色矣。又嘗語于眾曰:“某非良士,某非良士。”其不應者,必其人之與也;不然,則其所疏遠不與同其利者也;不然,則其畏也。不若是,強者必說于言,懦者必說于色矣。是故事修而謗興,德高而毀來。嗚呼!士之處此世,而望名譽之光,道德之行,難已!
將有作于上者,得吾說而存之,其國家可幾而理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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